我用图示法教《孔乙己》

我教《孔乙己》一文，用极简单的图象揭示作者对主人公的一系列整体形象的描绘，目的是把课上得有新意，有趣味，提高效果。

所谓整体形象，指的是人物的全人全貌，不是身体的一个局部，如一双手、一绺头发、一件衣服……作者用极简括的语言把人物的“整个儿”一下子呈现在读者面前，这种情况在《孔乙己》中就有多处。在讲读过程中，我把孔乙己整体形象的图示分阶段展现在黑板上。

整体形象图示之一是“│”，这是小说开端部分的孔乙己形象，一表示他“站着喝酒而穿长衫”，二表示他“身材很高大”。这一整体形象告诉读者，孔乙己具备谋生的基本条件──这副身板完全可以像短衣帮一样去从事体力劳动。可是他不，明明只能站着喝酒，却偏偏要穿长衫，而且又脏又破，不洗不补，外表的服饰和实际地位形成强烈的反差。于是人们纷纷嘲笑他：笑他脸上的“新伤疤”，笑他“窃书”，笑他“连半个秀才也捞不到”，笑他“满口之乎者也”。这就是第一个形象的可笑之处。

整体形象图示之二是“（”，这是小说发展阶段的孔乙己形象。孔乙己自知和“长、短帮”谈不拢，但他有跟人交往的殷切愿望，心地又善良，于是就跟少年儿童交往（包括“我”这个小伙计和邻舍孩子），作者写他和孩子们说话时是“弯腰下去说”的。何以弯腰？从文章表面看，似乎是因为和孩子说话，身材高大的孔乙己自然得弯下腰来，其实更为重要的是：笑声压弯了他的腰，他整个儿人的由“│”变为“（”了。试看，小说不仅两次写“哄笑”起来，“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”，而且笑的范围是不断扩大的，先是“所有喝酒的人”都看着他笑，然后写“我”附和着笑，紧接着写“掌柜”引人发笑。在这样的情况下，孔乙己才去和孩子打交道。可见他是忍受不了周围笑声的压力，才弯下腰去的。可是，他仍然要摆“读书人”的架子，嘟哝“不多不多！多乎哉？不多也。”于是引来孩子们的笑声，这是第二个形象的可笑之处。

整体形象之三和四是“”和“”，这是小说高潮阶段的两个形象，作者是同时描绘的。如果说最初两个形象变化不够大，那么到这里就发生了质的变异。这时，“邻舍孩子”找不到了，“我”始终一言未发，作者写他“已经不成样子”──“盘着两腿，坐在蒲包上”。这时的孔乙己的腿已被丁举人打断了，无法进店堂，只能对着门槛坐着，被挤出了短衣帮的行列。“我”起初只闻其声，不见其人，必须站起来才能望见孔乙己。值得体味的是，作者在这里又让孔乙己弯下一次腰──坐着用手走来喝酒，喝完酒又坐着用手走去。“坐着用手走”不是得坐着弯腰吗？“”的形象告诉我们，此时的孔乙己不仅腰板软（心灵受伤），而且双腿断（身体致残），已经无复人形。更为可怜的是，孔乙己的最后一碗酒仍是在人们的笑声中喝完的。他即将死亡，可怜巴巴，面对这通常笑不出来的惨相，人们却照笑不误，而且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连续笑了三次，人数还在增加。请看这“三笑”：“掌柜”笑着对他说；聚集的“几个人和掌柜都笑了”；“旁人的说笑声”。这些笑声犹如剑挑枪刺、刀砍斧削，孔乙己哪能不爬下身来？他不得不拖着伤残的躯体和屈辱的灵魂，在人们的笑声中向死亡爬行。

整体形象图示之五是“──”，一具僵硬的尸体，这是小说结局时的孔乙己的形象。“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”，小说末尾这句话看似矛盾，实际上是统一的。因为本文前面所述的五个形象中，前四个都是“我”亲眼所见，都在“我”的局内视点中，唯在这第五个形象却在“我”的局内视点外，非“我”眼睛所及，是“我”推断的结论，所以说“大约”；作者不能描绘出孔乙己的第五个形象的具体情况。但孔乙己丝毫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性，试想，有丁举人那样的统治者，有掌柜那样的剥削者，社会只能产生像短衣帮那样的愚氓、以及冷漠的小伙计和没有同情心的小孩子，真可谓有主有奴，以至代代相传，绵延不绝。这令人窒息的严重病态的社会无可救药，孔乙己的死毋庸置疑，所以作者用“的确”二字。

表示孔乙己整体形象的五幅简图排在黑板上，我又在它们的上方画了一条向下的斜线，然后问学生，孔乙己为什么会一步步走向死亡，他们都回答是封建制度和封建文化造成的。

在教学实践中，我体会到用图示教《孔乙己》有以下几点好处：

１、突出人物形象的完整性和系统性：

传统方法分析孔乙己的形象，大多把孔乙己头一次和末一次喝酒时的变化列表比较，应当说这个方法不差，效果也相当好。但是这两次喝酒毕竟是片断，不是贯穿整篇小说的东西，也忽略了介于两次喝酒之间的文字，而且学生的兴致也不会很高。鲁迅先生在谈到“论文”原则时说：“我总以为倘要论文，最好

是顾及全篇，并要顾及作者本人，以及他所处的社会状态，这才较为确凿。”（《且介亭文集》）从图示系列中可清楚地看出，五幅简图顾及了全篇，作者对孔乙己的整体形象的描写是贯穿在小说始终的。

２、增加了教学的趣味性：

教学实践证明，用图示法讲解孔乙己的整体形象时，学生相当活跃。当他们看到第一个简图时注意力就被吸引住了，而且乐意动脑筋，能很快画出第二、四个简图（第三个须经教师提示），当学生轻而易举地板演出第五个简图时，大家都笑了。接着我继续启发学生：“│”是不是孔乙己自己理想中的形象？（回答是否定的）能否从小说本身推断出来并也用简图表示呢？学生回答了“踱到店面隔壁的房子里，要酒要菜，慢慢的坐喝”是他梦寐以求的形象，但他们一时画不出图。于是共同讨论后，教师在“│”的前面画了一张太师椅，上面写个“孔”字，把右边的“乚”向下拉长，组成简图“”，并做了个翘二郎腿的模样。学生们大笑起来。我又和学生讨论孔乙己为啥会有这个梦想，一下子回到严肃的主题上来，明确到他是中了“学而优则仕”的毒，又归罪到那个封建社会了。

３、便于学生复述课文，巩固了学习成果：

六张简图排成一串，我又要学生依次标上六个动词：骑（骑在人民头上）、站、弯、坐、爬、横。几次实践证明，学生看着系列简图复述课文时能把主要内容都概括进去。他们把整体形象（简图）当作“主干”，把小说对孔乙己的其它描写作为“枝叶”，如把服饰、脸色、语言、动作和神态等方面的变化装接到有关“主干

”上。小说中，孔乙己给小孩茴香豆吃，如果无简图就容易被遗忘，而这个情节是孔乙己每况愈下的重要事件。现在有了简图，学生就把这件事装接到“（”上。完整的复述使学生对小说的内容和情节，对孔乙己的形象及其变化，也对小说的主题加深了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