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中的她-写人记叙文1000字
那是已入冬的清晨,六点四十分整。天边微白。在冗长而暗沉的冬晨很少出现日光拂晓,所以那天也是一如既往地一片黑暗,如同相机的底片。城市内的树木呈现着一种极度缄默而黯淡的深绿,在沉睡里半梦半醒。
四周一片寂静,唯一不同的是那地面传来的“唰唰唰”声,时高时低,持续而和谐,我寻声望去。
她弯着腰,背上好似背负着时光的沧桑、磨砺,口罩外露出干燥蜡黄的皮肤,错落的黑斑嵌于面上,额上有生活压迫出道道深邃的皱纹,在宽大的荧光橙色外套下的短小身躯,显得弱不禁风,她扫堆了一撮一撮的垃圾,这时我看到她在原地一扫没动,好似有黏糊糊的东西在地上,一次二次三次……她没有恼羞成怒而是弯下腰用粗糙的手指将它扣起来,一颗晶莹的汗珠顺着她脸颊滑下,不远处的我看着她是那么的执着,那么的认真,似乎地面没扫干净,她永远不会停,她转身在不远处去拉那几乎已装满垃圾的平板车,将这几撮垃圾填入车内,然后慢慢地拉着前行……
她一步一步地走近垃圾箱。即便是冬日悄然已至,垃圾箱依旧苍蝇横飞。她徒手将一袋袋重重垃圾摊开分类:未吃完腐化掉的苹果,残羹厨渣、塑料瓶、果汁奶茶,破碎的玻璃碴子……那些匆匆行走于灯红酒绿的人一一抛弃的,不顾一切甚至无比厌恶的残次品通通聚集在这城市的角落,而这个橙色外套下的她依旧依附着这个角落存活,与这个角落紧紧连结恍若一体,她在混杂与紧迫中默默劳动着。
无论是被果汁和其他液体弄得粘稠沾手的塑料瓶,还是相对干净却又布满异味的纸壳也罢,只要能够废物回收的都被她照单全收。
她将寻常人类对整洁的基本要求和尊严,踩在了脚底,埋葬在了废物间。她只是想在过年的时候给孩子买件新衣服,也只是想在亲人欢聚一堂时桌上多几个菜,也只是想走亲访友时体面的掏出红包,给亲戚孩子们一点压岁钱,她想啊……
而那无一不是被一把横在脖颈前各为生存的刀划破,流出了鲜血后被迫结下了丑陋的刀疤。
这个将亮未亮的天,站在一边喝豆浆的我,注视了她很久很久,她也偶尔会稍微抬头匆匆瞥我一眼,带着不明所以而局促的情绪,又匆匆收回视线。
我将豆浆喝的一滴不剩,还把纸杯压扁折叠,拿过去放进了她的垃圾袋。
“谢谢!”停顿了一下,她低头说,又默不作声的挪远了几步……这一刻,我才注意到了她得眼睛,那一副苦大仇深的脸上,唯独眼睛并不浑浊。
马路已经开始了喧嚣,城市的一天彻底苏醒了,她们给即将醒来的城市穿上了崭新的外衣,而她恍如不属于黎明,不属于太阳那般,推着那满到快溢出来的平板车,“乒乒哐哐”地远去,隐没在了路的尽头。
干净的垃圾桶里又有人丢着垃圾,既而等待她去收拾……
这是最卑微的善良,最朴质的劳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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